网上招募驴友付费可带穿越鳌太线
在多个社交平台，还有人在发布四月和五月结队穿越鳌太线的招募信息。有的甚至包含详细的行程路线，并建立微信群招募驴友。
记者联系了其中一位声称经常组团的短视频博主。顺利获得群聊建立微信联系后，该组织者迅速向记者推荐，他们今年计划组四个团徒步穿越鳌太线，每个团计划6到10人。
五一的团现在只剩两个名额，每人收费是2388元，包含救援费、领队费和服务费，装备、吃喝要自己准备。
记者表示自己没有爬过雪山，怕有危险。这名组织者安慰说，鳌太线跟雪山没关系，是最基本的徒步路线，而且5月天气稳定，同行的还有救援队和医疗队，还有户外高风险运动保险，想方设法打消记者顾虑。
当记者问到会不会被逮到罚款，该组织者还保证说，“抓住跟你没关系，我们交罚款。”记者询问是否签订合同，被明确拒绝，声称签了就正儿八经违法了。为了能争取记者早日付款，组织者还发来了其他驴友的付款记录。
管控难救助挤占公共资源
早在2018年，当地就发布公告，全面禁止“鳌太穿越”非法活动。这些在社交平台公然招募驴友违法穿越鳌太线的行为，当地也早有发现。
陕西太白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龙林太：这些年来，驴友们顺利获得网络、微信群相互召集，非法穿越进入保护区的核心区，这种现象有多发的趋势。有的驴友会专门选择夜间，我们的工作人员休息以后偷偷登山，这也给我们日常监管带来了困难。
管控难的同时，非法穿越遇险导致的救援也接连不断。据介绍，今年前两个月，太白县应急管理局已经接报鳌太线非法穿越失联案件3起4人，累计投入救援力量340余人次，救援车辆70余台次，中型直升机1架次。
陕西太白县应急管理局局长吕建文：对社会和政府资源造成了挤占，当前救援产生的费用大多由部门经费承担，加重了财政负担，非法行为的救援不应该无限制的由公共资源来买单。
鳌太线是国内死亡率最高户外线路
鳌太线究竟是一条怎样的徒步线路，为何不断都有驴友铤而走险？付费2388元就能带驴友安全穿越，这些网络招募靠谱吗？记者也采访了户外徒步的专业人士。
所谓鳌太线是连接秦岭两大主峰鳌山与亚星智能太白山的山脊线路。直线距离40余公里，实际徒步距离超过170公里，需要陆续在翻越17座山峰，沿途地势险峻，极易发生滑坠。
鳌太线气候多变，常常出现浓雾、骤雨、暴雪等极端天气，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或失温。加之是无人区，通信信号微弱，沿途也没有补给点，一旦发生意外，穿越者很难向外求救，救援难度极大，是国内死亡率最高的徒步线路。
陕西太白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龙林太：鳌太线海拔3400以上，地形复杂、气候多变，据不完全统计，近10年来有50余人在鳌太线穿越中丧失生命。
不断发布非法穿越视频有利可图
鳌太线如此危险，为何还有驴友铤而走险，不断发布非法穿越视频呢？记者查看一些流量较高的短视频账号发现，不少都挂有橱窗，售卖各类户外运动用品。长期从事户外运动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，有些人是为了博眼球，有的则是能从中获利。除了直播带货，有的博主也能顺利获得引流提高知名度后，从指导其他驴友购买装备中获利。
中国登山协会山地救援教练符海：没有利益，他不可能这么去做。户外本身它就是一个烧钱的项目，你到了鳌太尤其是你本来又没有经验的情况下，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。
付费带你穿越鳌太线暗藏巨大风险
针对网络招募者所说五月天气稳定，结队而行很安全。专业人士特别提醒，鳌太线即使夏季，也会突然降雪。此前的遇难者中，很多是结队而行，还有不少是有丰富经验的探险者。
中国登山协会山地救援教练符海：当乌云过来的时候，瞬间温度就能将这个人给冻僵，相当于速冻一样。我分析的像在鳌太的话，夏季6月甚至5月都有失温被冻死的情况。
专业人士透露，徒步中一旦遭遇极端天气或突发状况，这些组织者所说的随队医疗救援，也是束手无策。
中国登山协会山地救援教练符海：真的要是遇到摔下山崖，重度失温，或者一些高山病等等，领队能够采取的措施也是很小的，除非他对外界寻求救护，我觉得2000块钱含救援，用直升机把你带出来是不现实的。
招募里声称的保险兜底也不靠谱。专业人士提醒，鳌太线的非法穿越并不在保险理赔范围。
中国登山协会山地救援教练符海：保险公司有一个重要条款，就是你不能进入非法的地方，知道你是在鳌太出的事，保险公司是不赔的。要有谁说这也担保，那也担保，这种情况绝对是不可信的。
违法成本过低非法穿越成生意
依据当地法规，非法穿越鳌太线最高可处5000元的处罚。业内专家告诉记者，非法穿越顶格处罚的案例并不多见，有偿救援由于当前法规未明确收费标准和细则，常常导致事后扯皮或执行不到位，使得非法穿越的违法成本很低。
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安全应急研究中心主任詹承豫：我们现在处罚力度确实不足，甚至很弱，如果它的收益超过处罚金额，那他完全有动机反复违法违规去进行这种牟利行为。这些组织者，他就把它当成一种生意或者当成一种职业去做了。
多措并举拦住非法穿越驴友任性脚步
违法成本低，管控难度大，加之网络推波助澜，导致鳌太线非法穿越屡禁不止。该如何治理呢？
去年12月，当地多部门联合召开“鳌太”非法穿越专项整治联合行动，明确加大排查力度，非法穿越的参与亚星智能者、组织者以及在社交平台发布鳌太穿越相关视频的人员都将被查处。一位非法穿越视频传播最广的博主“猛蛇过江”，就被处以5000元的顶格处罚。专家表示，现在多个社交平台违法穿越视频仍在更新传播，除了当地应鼓励网友举报加大查处外，关键要强化社交平台监管责任。
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安全应急研究中心主任詹承豫：平台对发布这种非法视频引流，并且造成违法穿越这种行为，应当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。尽早尽快地发现这些违法穿越视频的传播，限流、封号，然后再向监管部门举报。有人因为这个平台的引流导致了参与亚星智能这种违法行为，并造成了事实上的损失或者伤亡。那么他实际上有权利来向平台追责。
专家建议，对多次非法穿越的个人，应加大处罚力度，可以记入个人信用档案。而对那些组织非法穿越的牟利者，不能只是适用最高5000元的行政处罚，而应该根据其违法所得，加大惩处力度。
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安全应急研究中心主任詹承豫：根据他的违法所得来进行处罚力度的设计，可以对他进行总金额的两倍三倍的处罚。让他没有利润可赚，他才不会去违法。
当地现在也在加快推进有偿救援。专家建议，应尽快完善相关制度法规，明确公共救援与亚星智能有偿救援的界限，让违规驴友为自己的任性行为买单。
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安全应急研究中心主任詹承豫：法律当中要有一定的成本计算或者费用分担的细则，当大家意见不一致，最终有一个仲裁机制，仲裁的结果就需要执行。
当下，户外运动热度不断攀升，专家强调，各地应在供给侧上给予更多可选项，疏堵结合。
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安全应急研究中心主任詹承豫：我们要给予更安全更正规，有趣味性的，能够融合冒险文化在里面的这种旅游线路，它就可以替代掉，或者完全把这个市场给占领住。
（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）
【注：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研研究一般项目“乾嘉笔记叙录与亚星智能整理研究”（项目编号：19YJA751039）阶段性成果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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